
过去常常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个小孩子说:“啊呀,我的腰疼死了。”老人家就会鄙视地作答:“小娃娃家的,哪里来的腰。”其实,在我看来这个“腰”指的就是人的脊柱的一部分:腰椎。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孩子,不管你是杨柳腰,马蜂腰还是水桶腰。反正人人都得有。腰对每个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于我更是深有体会。
我的腰并不是像小说《白鹿原》里白嘉轩的腰,那是被黑娃打断的,应该是属于外伤,直不起来了。而扮演白嘉轩的演员张嘉译据说是强直性脊柱炎,应该是属于内伤,腰也直不起来。

我的腰都不属于这两种,我的腰说来话长,最早是96年,我在陕西工学院婆婆家抬了一下小饭桌,腰直不起来了,婆婆请了学院的校医到家里来,这个老校医还真神他让我双手紧紧抓住床栏杆,他抓住我的双脚踝用力向后拉,然后休息了几天就好了。第二次是04年,一天晚上,我伸手到床上拿被子,就听到嘎嘣一声响,我就动不了了。用热水袋敷、拉单杠,最后让省医院的魏医生复位,但要静养,可是那年正值高三,课耽误不得,腰疼的就像要断了一样,但腿还能走,只能慢慢挪着步子去上课。高三学生送走,我也躺倒,治疗了一个假期也不见起色,反而左腿疼起来。要知道我很爱开车,可当时开的是手动挡,左腿需要踩离合,我疼的踩不下去,硬生生4年没碰车。去拍了片子,说是有膨出。想着得了,按摩吧!那些年,我不是在按摩诊所,就是在去按摩诊所的路上……时好时坏,并没有耽误课程,戴腰带、拉单杠,趴在同事家的床上改作业,直起直蹲,成了各种精,慢慢地好转起来。

可是到了18年暑假又值高三,上课时剧痛,休息了几天戴着腰带继续上课,这次出现了一个现象,右腿从腿跟到脚心有麻涨酸的感觉,像触电一样,换一个姿势又减轻了。因为不疼,就想着问题不大,可是到了12月就开始疼了。转眼新年已过,元月7号,星期一上完课,下午来到五二一医院。是以前的兵工医院,擅长治疗骨科,据说断手再植手术做的好。前几年也是带高三,突然有一天右手剧痛,写不了字了,就到这里就诊,拍了片子也没有什么问题,最后慢慢又消失了。多亏了我的课代表宝贝常常帮我在黑板上抄写作文,才度过难关。家离医院很近,走一站路,脊柱外科王医生当班,我叙述了一下病情,决定做几项核磁共振,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说:“我高三的课,怎么办。”(可能我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别人不一定想用你来炝锅)王医生说:“你应该住院检查,和学校领导请假,看病要紧。”我说:“明天上完课来。”可是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星期二早晨起床刚走了两步右腿就剧烈疼痛,差一点摔倒,无法挪动,还上什么课,赶快请假去医院,等着做核磁共振。到下午三点左右做完核磁检查,我一步一挪去找王医生,我说我疼的不行了,明天才能拿结果,王医生说:“让我调出你的片子看看,电脑真是个好东西。”看了结果王医生说:“你这个需要住院的,要手术的。”我一听就有点害怕,但又痛的不行,先住院吧。

来到后面的外科大楼 ,真是很现代化,以前没有这座楼。儿子跑前跑后办理了入院手续,就扶着我乘电梯到15楼脊柱外科住院部,我们很幸运有一个单间。护士们很热情地安排我们,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我躺在床上已动弹不得了。不一会,主管我的住院部王医生,就来检查病情了,(后面有一些地方我描述的不专业的话,医生同志们就请不要笑话我)我也不知道他拿的什么东西,又是拿榔头敲,又是拿梅花针刮,问哪里麻,哪里疼,看哪里反射效果,然后就走了。干练!不一会就有护士来扎针挂吊瓶,这时门诊的王医生又来了,笑呵呵地问我:“跟学校领导请假了吗?”我说:“我要残废了,不请假不行了。”王医生说:“好好治疗,别想那么多。”过了一会儿,主管我的王医生,还有很多医生都来到病房,向我告知病情。我疼的颤抖,注意力集中不起来,大概意思就是椎间盘突出的厉害,压迫了神经,可能要手术。过一会就有医生和护士分别通知,星期三早晨留尿,抽血,要做一系列检查,心电图、心脏彩超、CT、X光透视。就有医生问我能坐轮椅吗?我说躺着我都在颤抖、哆嗦。好,那就躺着去检查吧。通知我们第二天早上两个家属来陪着检查。等待,难熬,哆嗦着疼,护士很贴心一会儿来问一次,我说:“疼死我了啊,这要是在战争年代,我是地下党人,被国民党抓去,严刑拷打一下,马上就当叛徒了。”这时不知哪个白衣天使也幽默了一把,应声道:“就是,要是我,我也受不了,也当叛徒了。”这一夜吃止疼片打止痛针,基本没有任何作用,一夜未眠。

星期三早晨五点左右有清洁工人打扫房间,我忍着剧痛留尿,六点有人抽血,八点有一个小护士,再加儿子和妹妹,三个人把我推在带轮子的车上去做检查。小护士太给力了,每到一处行动迅速,几项检查两个多小时搞定推回病房。要是我们自己去,光排队就得一整天。回了病房继续疼,吊针继续。因为老娘上午要在止园饭店做报告,所以我住院的事前一天就没有告诉她,怕她知道了休息不好,到星期三下午,一告诉她就坐不住了,要来医院,我说刚做完报告,需要休息,要看片子给你拿去。下午王医生到病房,讲了情况说要手术两种情况:一种微创,一种融合手术,耐心地讲了一遍。我疼的打哆嗦,还是不能集中注意力,就是听了要手术,害怕了。我给王医生说:“老公出差,我们研究一下。”当然普通人家,谁听了做手术不害怕啊。我只做过一次手术,那是24年前生我家狗(儿子属狗,我们都叫他狗娃)这一下热闹了,老妈、老公、老姐、老妹,亲朋好友齐上阵,电话、咨询、上网、请按摩师。我好感动,他们给我力量,可是止不住我剧痛难忍的脚步。最后决定做手术,如果决定做手术,早了星期五,晚了下个星期一,既然决定,越早越好。星期四早上我的主刀刘主任带领着干练的王医生和睿智的李医生等一杆人马进入病房,这之前我好像见过刘主任,疼糊涂了,记不太清楚。刘主任说:“你放心,星期五早晨,第一台手术,我来亲自给你绣花。”说完就和助手忙去招呼其他病人去了。这也太潇洒了吧!留下张护士长又耐心地给我解答了许多疑问,一个护士半个医生啊!这就是一个团队精神,脊柱科潇洒的刘主任带着一杆子穿白大褂的帅气医生和穿粉色服的美丽护士,穿过走廊挨个查房,可是比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名演员扮演的角色更神勇,更真实,更接地气,更让人生情!

晚些时候手术室来了一个护士通知手术要求:手术前一天晚上10点之前不能进食水,需要用热毛巾擦干净手术部位,手术时不可佩戴任何首饰,眼镜,假牙(这里我还有点疑问,为什么不能戴假牙,是不是怕全麻了假牙会从嘴里掉落出来,摔坏了?现在一副牙可不便宜)等等。她的帽子很好看,黄底上面有好多小天使。下午俩个护士给我洗了头发,真真是个体力活,累的她们满头大汗,真是多谢了,好感动。三天三夜痛得彻夜不眠,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就在眼前。星期四晚上,主管我的王医生来到病房,给我讲解了术后问题,并让我签字同意手术,原本想着签字的时候会犹豫不定,心跳加速,手指颤抖,泪眼模糊(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结果都没有,只是老眼昏花签错了行把自己的名字签到了手术医生上了,害得王医生又重新复印了一张。我让王医生给我用美容线缝刀口,王医生说可以的,不知道王医生背后会怎么想,都这年纪了,还耍怪,难不成还想穿低腰裤?能把外科手术当作绣花的医生,我还有什么理由能不把我这问题腰放心大胆的上交呢?

星期五,1月11日(腰腰腰)真神了!早晨8点左右,手术室来了小护士,她的帽子真好看,是蓝底上面有好多佩琦猪。和亲人们挥手,进入手术室,里面各种仪器,无影灯,4、5个护士围着我扎针插管,和演电视剧一样。最后上麻药,麻醉师非常温柔,用一个塑料罩子对准嘴让我吸两口,大概就是两三秒,眼前由清晰到模糊……断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医生叫我:醒来了,醒来了。眨巴眨巴眼睛,伸伸舌头,好推出手术室喽。手术室门口老妈,老姐,儿子和我开心会师,此时是12:30。从手术室回到病房,有一个动作让我感慨万千,我做了两次手术,一次是24年前生儿子,从前面开口,半麻;二次是腰椎手术,从后面开口,全麻,需要把我从轮车上平移到病床上。头一次是老公和手术室的医生,两个年轻小伙子。这第二次是儿子和手术室的医生,同样是两个年轻小伙子,这就是人生!躺好后。护士齐上阵,右手留置针吊瓶,左手心跳血氧监护,鼻子吸氧,一边引流,一边导尿,线线管管都满了。每天三次20分钟的治疗,防止双下肢血栓,把精都成遍,对着呢,话说三分治疗七分养护。后面还有漫长的康复过程,谨遵医嘱,坚持不懈。我经常完成一件事情,娘就笑着说:你这筒子花终于又放了。这次还是,娘说:“诶呀,这憋了二十多年的一筒子花终于放了。怎么样吗?”我说:“五彩缤纷,璀璨夺目!”(另:我写本文字的时候,老公在旁边调侃说:难不成住了个院要当作家了?我说:那不可能,修行不到,人家喝杯咖啡,就写首歌,我挂了两天吊瓶才写出这么几个字,差的太远了。)
再次感谢五二一脊柱外科的可爱的白衣天使们,还有我的亲人朋友给予我的支持,鼓励,关怀,帮助……顺便问一下王医生,你觉得英文能写成这样吗?我是觉得写不了,唯有我大中文最美!